pairidaeza

本來想寫個嚴肅的故事結果東加西加就變得歡脫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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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生邊看著鏡子邊想，人想死總是有著很多很多原因的。

　　他覺得如果今天就這麼死去也可以。如果死亡在這一刻襲來，他不會有任何怨言，而會張開雙手迎接死神的降臨。因為沒有尋死的勇氣，所以只能祈求死亡降臨到自己身上，阿生覺得自己真是個可悲得無藥可救的人。

　　盯著鏡子裡的阮漸生，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鏡子裡的人也摸了摸臉，嗯，阮漸生這人確實是正在活著的，他每次都要靠一面虛像來確認自己是活著的人。

　　阿生慢慢回身，在床沿坐下，床邊暖黃色的桌燈無聲照亮他的半邊臉頰，溫溫熱熱。

　　「如果真有死神……」阿生喃喃道，身子向後重重地倒在床墊上，聽著負載沉重意義的語句在空氣裡振動的聲音。「如果真有死神，請來取走我的生命吧。」

　　當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空氣停止振動的那一瞬間，眼前突然出現像被打翻的墨汁般濃重的一大團黑色，在阿生正快速思索自己有飛蚊症嗎有的話應該沒有嚴重到這個地步時，那團墨汁分化成一條條細緻的墨線，像勾勒出山水畫那樣掠出一個人形來。阿生瞪大眼腦中一片空白地看著虛空作畫全過程──一個男子的輪廓在眼前漸漸明朗，先是穿著黑西裝的標準身形，接著是有些蓬鬆的及肩黑髮，最後成形的是臉部，３Ｄ的。阿生這才發現男子的鼻尖幾乎要貼在他的鼻尖上。

　　他仍然呈仰面躺在床上的姿勢，男子就這樣伏在他身上，兩人距離極近，互相吸入對方吐出的二氧化碳。阿生臉頰微紅，覺得呼吸這件事突然變得很困難。

　　男子開口了，聲音低沉清冽，像深潭：「你在找我嗎？」

　　語畢男子便抽起身子離開阿生上方，站到了床邊。阿生也手忙腳亂地直起身，下意識地想在外人面前整理一下服裝儀容，但當指尖觸及光裸的腹部肌膚時他才想起，自己剛洗完澡，身上唯一的布料就是圍起下半身的浴巾，幹。

　　「你在找我嗎？」對方歪著頭重複一遍方才的問句。

　　處在人生數一數二窘迫的境況下，阿生反而冷靜了起來：「……你是死神嗎？」

　　「是呀，我應你所求而來。」死神拿手指捲了捲外翹的髮尾。

　　「所以……」阿生眨了眨眼睛，「你是來帶我走的？帶我離開這世間？」

　　「對對。」死神手中不知從哪生出一把輕便的易攜式離子夾，夾起了自己的髮尾。

　　「噢。」阿生嚴肅地觀賞著面前的死神與自己的髮尾進行嚴肅的鬥爭，沉默一會後又忽然開口：「你為什麼要夾髮尾？」

　　「嗯……你剛起床時不會有這種困擾嗎？就是頭髮亂翹之類的，往內捲就算了，外翹真的很討厭。」

　　「我頭髮沒那麼長，還有，我睡覺姿勢很好。」

　　「噢。」

　　房裡安靜了下來，只聽得見離子夾兩端相擊的咔咔聲響，還有兩人──嗯，劃掉重來，是一個死神跟一個普通人──淺淺的呼吸聲，原來死神也會呼吸。為什麼死神會呼吸呢？

　　阿生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帶我走？」

　　死神已經走到鏡子前，專注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的髮尾（原來死神在鏡子裡也有虛像）：「等我夾完囉。」

　　阿生煩躁地說：「那個把我弄死之後也能做吧。」

　　「唉，不行，我有強迫症。」死神憂鬱地對鏡嘆息。阿生注意到死神已經夾同一截頭髮夾三遍了，但那一小撮髮尾仍然生機蓬勃地活蹦亂跳。死神的頭髮是什麼做的，鋼絲嗎。

　　眼見死神慢條斯理不疾不徐謀定而後動地張開夾子正要開始夾第四遍，阿生驀地感到自己的煩躁與不耐已經充斥了整個胸腔，莫名竄起的怒意在胸中橫衝直撞，迸發而出：「既然怎麼夾都不會好，怎麼夾都不會直，那就不要夾！就算今天你好不容易把它弄直了，明天還是會繼續翹起來的！後天也會、大後天也會、大大後天也會！到底為什麼要追求這麼沒有意義又徒然的事？為什麼偏偏要在這種破事上有強迫症？這裡有個比你被離子夾加熱的頭髮痛苦一百萬倍的人！」

　　死神第一次將眼神從自己的髮尾上拔開，滿面憂傷地望著他：「你一定沒有留過半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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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沒想法了，啊哈哈哈哈。